正因禪宗祖師宗師都具有真傳的佛祖心印，深知佛法不在語言文字相，而在真空妙有的佛性本體，因此祂們總是主張打破相法的修行，打破傳統的窠臼，不要執著在文字經典或唸佛誦經，才會被許多佛教徒所誤解。

文 / 覺妙正明

達摩祖師將禪宗法脈傳承的佛心印，付囑予二祖慧可大師後，祖師禪就在中國大地紮下了根。

當後人談到二祖秉承心印傳承的佳話，特別是達摩祖師讚美二祖「得其髓」的美麗公案時，總是心生嚮往；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二祖的一生顛沛流離，遭受無情的迫害，最後竟慘遭政權處以戮刑！

公元533年，達摩祖師在河南省嵩山一帶，秘密地將佛心印付囑予二祖慧可大師。當年，佛心印的傳承是在極度秘密的情況下進行，而同時期的世界直可用「亂世」來形容。

因為，魏晉南北朝的大時代將在48年後結束，而分裂達280年之久的中國，將由北周驃騎大將軍楊堅統一。

中土正法　始於亂世

統一前夕，神州大地的政局極不穩定，南朝與北朝的對峙正當尖銳時期，就快要分出勝負，各地政權對於民間的任何勢力，都保持高度的警覺。

達摩祖師因為來自於印度，所傳的祖師禪法獨樹一幟，並未受到南北朝的政權青睞，但卻備受傳統佛教的強烈攻擊，認為是異端邪說，其中尤以菩提流支和光統律師等徒眾為甚。

而大多數的佛教徒寧可選擇普遍流傳的「如來止觀禪」，或是唸經誦佛的法門，鮮少有人敢來領受祖師這門似乎標新立異、又廣受抨擊的禪宗心法，所以當時祖師的門下弟子其實很少。

然而此時的慧可大師，似乎受到了佛的眷顧，又或許是因為他慧根獨具，所以才能在眾生尚無從瞭解達摩祖師的傳法密意之下，已然深信祖師具有佛心真傳，而追隨祖師修行多年。

此後6年，達摩祖師不斷考驗慧可大師，終於在慧可大師46歲之際，將佛心印付囑予祂。

達摩祖師是一位圓滿成就的大智慧覺者，祂內心知道，弟子慧可雖然接到了佛的心印傳承，但祂的未來，將會面臨非常巨大的挑戰。

法嗣磨難　橫梗在前

達摩祖師以佛眼觀照世間，祂看到橫在眼前的，在政治上，是南北朝即將統一，天下紛亂加劇；在弘法的如來事業上，則要面對菩提流支和光統律師等人，日後更加惡化的迫害；此外，還有幾十年後，北周武帝將會展開毀滅佛法的驚世之舉（註）。

【註】歷史上將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唐武宗滅佛等三次大規模禁佛事件，合稱為三武滅佛，又稱三武之禍。後來五代十國時，後周世宗也進行大規模禁佛運動，故又合稱三武一宗。

如果政治的打壓混合了傳統佛教的攻擊，二祖的命運委實堪慮。達摩祖師非常疼愛這位難能可貴的傳承弟子，儘管已預知了祂未來的艱辛與挑戰，但也知道這正是優秀法嗣的的高貴使命。

因此，達摩祖師將佛心印傳承給慧可時，特別囑咐祂：「當年，世尊將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予摩訶迦葉尊者，爾後輾轉付囑至我，現在再付囑予祢。祢應當妥善守護，絕不可令其斷絕。此外，一襲袈裟同時交付予祢，作為憑信」；這便是著名的「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傳袈裟，以定宗旨」。

這裡所指的「法印」，就是佛祖在靈山法會上，付囑迦葉尊者「代代相傳，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無相實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佛心印。

達摩祖師更交代慧可：「許多人福慧淺薄，疑慮叢生，認為祢是中土人士，憑什麼得到我這個西天之人的佛心印？如今，我把袈裟交給祢，是讓祢有所證明，幫助祢弘法無礙。但等到我入滅後200年，袈裟就不必再傳下去。」

達摩祖師在傳佛心印後，特別提醒慧可大師韜光養晦，小心因應未來的末法亂世及政治毀佛。但是祂終究也無法說得太多，因為這是下一代必須要超越與克服的法難。

不過，達摩祖師深信，慧可大師曾在年輕時，受過諸多磨難及歷練，足以讓祂在亂世之中，再把佛心印繼續地傳承下去。

慧可大師在荷承佛心印後，便在嵩山、洛陽一帶潛心靜修，一方面小心翼翼地弘法，尋找真正能承接佛心印的佛弟子；另一方面，則靜待時局變化，希望亂世儘快過去。

接下來的十幾年，慧可大師受到各方傳統勢力的打壓，只能低調地弘法。

大約自公元535年起，慧可大師大都在東魏的鄴都一帶弘法。因為慧可大師所弘揚的是達摩祖師的印心佛法，強調自性修行的重要，故不重視文字經典的講述，而是著重於心悟與見性；這些異於傳統佛法的修行方式，一直被許多佛教徒斥為外道。

在鄴都弘法期間，有一位著名的大師道恆禪師，門下弟子超過千人，盛極一時，竟直指慧可大師所傳之禪法為「魔語」，是邪魔外道，甚至還派出許多弟子前往挑戰辯論，並且四處誹謗慧可大師，阻止世人向祂學禪學佛。由於形象嚴重受創，導致慧可大師並沒有太多的弟子門人依附跟隨。

後來，道恆禪師變本加厲，使出千方百計阻撓慧可大師弘法，竟向官府告發慧可大師妖言惑眾，甚至賄賂官府刺殺祂，慧可大師幾乎被害身亡，不得已，只得離開鄴都。此後，慧可大師的一切行事更見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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