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璦竹
攝影／顏志倫
「你買0056，還是00878？」美容院裡，主婦們的談話內容不時出現這類投資話題。前陣子，台股因為AI題材飆漲，著眼穩定收益的存股族都在煩惱，該不該先賣一波？
說到投資理財，其實勞工可以選擇勞退自提，由全台最大投資基金幫勞工理財，照理應該是最放心的，然而，勞退自提率一直很低，大約只有13％的勞工選擇自提。
勞工退休後，有兩筆年金可以請領，一筆是勞工保險老年給付，簡稱勞保，一筆是勞工退休金，簡稱勞退。退休後若選擇月領，勞保老年給付可以一直領到死亡當月，死後配偶還可以繼續領已故配偶勞保年金的半數金額。勞保採確定給付制，換言之，給付的金額是根據年資與月投保金額，乘（並加）上一個常數計算得出，給付按以下兩種公式擇優發給：
(1)平均月投保薪資×年資×0.775％+3,000元。
(2)平均月投保薪資×年資×1.55％。
其中，「平均月投保薪資」按加保期間最高60個月之月投保薪資平均計算。
換言之，勞保的給付與每月的提存多寡無關，勞工、雇主與政府按照一定比例及法定費率，根據勞工的月投保金額繳付，勞工不須額外自提。
勞保屬於第一層的社會保險，是為確保勞工退休後直到死亡前，都能應付最低生活負擔。然而，平均而言，勞保的月給付額約為1萬8,294元，甚至達不到台北市今（2023）年最新發布的最低生活費1萬9,013元。因此，勞工和軍公教一樣，都有第二層的職業退休金，即為勞退。
勞退和勞保不同，不是採確定給付制，而屬於確定提撥制，又稱個人帳戶制，也就是退休後的給付金額，取決於退休前勞工及雇主存入其個人帳戶金額的累積收益，且並非領到死亡為止，能領多久是按平均餘命計算，再均分到每個月來領取。
換言之，勞退能領多少，端視勞工每月實際投保的薪資、提繳率、勞退投資報酬率及年資而定。在勞動部官網的勞退試算表中，預設每年投報率為3％，薪資年成長3％，提繳率為6％（以上3項亦可調整試算）。6％的提繳率為法定雇主須為勞工按月提繳的費率，依法，勞工也可額外自行提繳，最高可增提6％，每月雇主與勞工總共提繳就會倍增為12％。
勞退自提 享減稅效益
相較勞保，以同一位勞工而言，勞退的給付一般較少，但這不是因為勞退比較差，而是因為提繳費率較低。
舉例來說，若起薪為2萬8,000元，按薪資每年增加3％，投報率為3％，提繳率為6％（勞工未自提），且年資35年計算，勞退月給付將是1萬1,062元。但若勞工也自提6％，退休後每月可領的退休金將倍增為2萬2,125元。
而根據《勞工保險條例》，勞保費率上限為13％，今年的勞保費率為12％（含勞保普通事故保險費率11％、就業保險費率1％），其中雇主、勞工與政府分別負擔7成、2成與1成。換言之，在勞工不自提的情況下，勞保費率是勞退提繳率的2倍。
然而，選擇勞退自提的勞工卻很少，只有13％的勞工選擇自提。照理來說，勞退基金不但資金規模高達3兆5,900多億，具有喊水會結凍的市場實力，且有政府做背書，應該是勞工最佳的投資理財選擇，然而，勞工似乎更願意選擇一般基金。
以台股市場最受歡迎的ETF之一「元大台灣50」為例，據財經部落客「魯爸的財富自由之路」截至2020年的統計顯示，「0050無論在何時定期定額投入，都很輕鬆可以贏過勞退基金，只要台灣股市長期向上，勞退基金就很難贏過0050。」許多人不選擇勞退自提，便是考慮勞退投報率過低，不如自己拿去投資ETF。
孫鳳群按照投資組合理論定期定額投資多個大盤ETF，以期達到穩健獲利。
台北市學校教育產業工會顧問、理財顧問師孫鳳群也說，以0056歷年發放股息為例，2011至2022年的平均殖利率達到5.48％，再看台灣上市企業2005至2022年發放股息情形，期間大盤平均殖利率為4.08％，由此觀察，勞退的3％投報率低得不合理。
值得注意的是，據孫鳳群指出，政府常常宣傳勞退今年賺了多少，投報率有多高，但這些宣傳內容並非以市場常用的「平均年化報酬率」來計算，而是用累積報酬率直接除以年期；然而，收益報酬是複利計算，也就是前一年的收益或虧損會計入下一年的本金。因此，直接把累積報酬率除以年期，不會得到平均年化報酬率。
勞動基金操盤保守嗎
3％的平均年化報酬率究竟合不合理？政府總是用「保守」二字一語帶過，暗示低報酬率是因為保守操盤所致。然而，政府操盤究竟算不算保守呢？
所謂保守的投資策略，應該能達到穩健獲利的目標。孫鳳群說，研究投資組合理論的經濟學家馬考維茲（Harry Markowitz）已證實，適當的投資組合就可以達成穩健獲利，因此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殊榮，這些做法包括分散風險的資產組合、避免人為主觀而以基金投資為主、定期定額投資以賺取微笑曲線，以及資產平衡以避免追高殺低。
然而，檢視勞動基金的操作，卻完全與上述原則背道而馳，舉例來說，勞動基金投資個股，而不是投資基金，這就難以避開人為主觀的影響。
「基金公司的分析師會去企業進行實地調研，他們都要出報告，但勞動基金有嗎？」孫鳳群質疑。孫鳳群與關心年金改革的人士長期關注年金議題，立法院修法審議時，孫鳳群都全程監看直播。
「我們推動修法納入『政府退出新儲金管理』，參考經過驗證的私校退休儲金管理模式，但卻遭到執政黨強力阻擋。」孫鳳群深感遺憾地說。
相較投資個股，投資ETF更能分散風險，這已是連菜籃族投資客都知道的投資ABC，但政府卻執意投資個股，其中的原因令人玩味。
孫鳳群指出，建立防弊機制，才能確保穩健獲利。「民主選舉仰賴政治獻金，那就不得不考慮他們當選以後，會不會透過投資金主的股票來回報政治獻金？」政府不從防弊的角度去健全年金基金，又如何能讓民眾安心？
如果不考慮勞退投報率過低的問題，由於自提有助於減稅，收入愈高，效益愈明顯，因此，孫鳳群建議，如果自身的投資組合已經建立好，還有餘錢時，不妨選擇自提以達到減稅的目的。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馬考維茲（Harry Markowitz）的投資組合理論驗證，適當的投資組合可以達成長期穩健獲利。
低投報率＋長期未撥補 勞保破產在即
勞退屬於個人帳戶制，雖然投資報酬低得不合理，但至少沒有破產的風險。然而，勞保基金就不同了，已經隨時面臨破產風暴。
「勞保真的很危險，破產就是連本金都會用罄的意思，那時政府只有一條路，就是多繳少領。甚至有學者建議，仿照公教年金改革的作法，勞保和勞退加起來，設立上限，形同用勞退來補貼勞保。」孫鳳群說。
由於複利的關係，前一年的虧損到下一年會放大，一年一年累積下來，原本的小錢就會變成大錢，最後不可收拾而雪崩。
2009年勞保年金剛開辦時，因為朝野在給付項目上爭相加碼，官方公告的精算報告就已發出警訊，當時已出現的5.2兆未提存應計精算負債（即俗稱的潛藏負債），立法院決議政府應分期撥補挹注。如果分30年撥補，政府每年需以財政挹注2,336億，若分50年撥補，每年挹注金額減少為1,800億。
然而，不管是2,336億，還是1,800億，政府一直都沒有撥補，直到2018年年金改革後，才自2020年開始陸續撥補，但金額遠低於前述的概算，每年約在200億至450億之間。
根據勞保2021年精算報告，勞保未來50年未提存應計精算負債已擴大為11.05兆元。從2009年的5.2兆倍增至11.05兆，可謂怵目驚心，「所有社會保險法令都有規定，政府有撥補的義務。」孫鳳群說。
政府近年撥補後，勞保破產年限雖稍稍延後至2028年，但問題仍然沒有解決，5年後勞保就會用罄本金。
如前述，勞保屬於確定給付制，而非預先提繳到個人帳戶，因此，隨著平均壽命延長，總給付大增，但在收入端，卻因少子化而日減，勞保早已嚴重入不敷出，每年收支都嚴重失衡，一年收進來只有4,200億元，未來也很難增加，但給付卻急劇膨脹，目前支出是4,600億元，預估短短幾年內會破兆元。
勞保多繳少領不可免
勞動部長許銘春此前曾坦言，政府每年撥補要800億至1,000億才夠。據此，孫鳳群幫政府撥算盤：11.05兆潛藏負債，若分50年攤銷，每年應攤銷4,500億，在每年撥補1,000億的情況下，勞工每年還要多繳4％（每多繳1％，基金增加460億），同時少領15％（每少領1％，基金增加110億），才能避免勞保破產的危機。
如果勞保多繳少領不可避免，我們應該如何幫自己提早準備好退休金呢？
孫鳳群在40歲的時候開始學理財，當時是為了幫媽媽存錢，後來考上理財規劃師，才開始為自己理財。按照馬考維茲投資組合穩健獲利的原則，她投資全球以分散風險。
孫鳳群開始為自己理財時，準備的資金是125萬，如今已經增值為360多萬，就是按照以上心法，規律操作所得。「這筆錢要另外存進一個專門帳戶，不能用於其他開支，一定能賺到穩健獲利，以全球股市百年平均報酬率來看，就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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