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2

文／謝璦竹
攝影／簡侑俊

週六下午，在聖光禪教會大安會館，有數十人在聽亞洲大學資訊工程學系副教授張剛鳴演講，他們都是準備加入張剛鳴的科學實驗者，自費來學禪定。在大安會館徵召學員暨自願受測者的宣傳文宣上說，「你是40歲的年齡，70歲的生命能嗎？」由於有科學量測數據，很多平常很鐵齒的人也願意來試一試。

「生命能」是什麼？一般人可能感覺很模糊，但若說到失眠、容易疲勞、壓力大、焦慮，現代人都不陌生。這些「稱不上病」的小困擾，卻可能是大病的前兆，而禪定就像身心的保養，可以讓我們遠離這些困擾。

自1970年西方科學界開始對高僧禪定進行研究以來，對禪定效益的研究就愈來愈多，涵蓋面包括降低壓力與焦慮、提升專注力、改善失眠、減緩阿茲海默症、糖尿病症狀、降血壓、減輕疼痛等，非常廣泛。不過，台灣本土的研究卻很少，非常可惜。張剛鳴說，本土研究很重要，因為不管是受試者，還是練習的方法，都與西方研究不同。

體適能檢測包含柔軟度與肌耐力等數據的量測。

「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用國外的數據，好像在替他們打廣告，沒有本土研究；其實應該要用台灣的受測者、台灣練習的模式來做研究。禪修原是東方文化，台灣人參與的比例很高，是文化的重要構面，但本土相關研究都在談宗教儀式、民俗儀軌，沒有談到文化層面。文化資產是非物質性的，這是我們的資產，我很鼓勵政府或民間單位參與。」他相信，只要投入足夠的資源，學術界一定會深有收穫。

不過，他也坦承不容易；首先，很多人禪定雖有很好的感受，但要用科學方法量測出來，就必須思考要用什麼數據驗證，以符合學術要求。「的確不容易做，很難有再現性，因為每次做的結果都不一樣，畢竟是人體試驗。」

禪定一次　自律神經活性年輕10歲

這次實驗，張剛鳴鎖定睡眠、體適能與自律神經活性為量測數據，其中後兩項都可以現場量測，睡眠品質則是透過國際通用的量表進行評估。張剛鳴研究的目標，是要建立基礎禪定的科學數據，身定（眼動儀）、睡眠、自律神經活性、腦波變化及專注力等，還有這次實驗要做的體適能，這些都可以作為接引禪修的教具。「一般人通常都不知道自己禪修後的改變，所以不容易持續禪修，但數據能證明的確是有改變，讓人有信心繼續禪修，也有利於接引、普傳印心佛法。」

舉例來說，張剛鳴已經研究證實，只要禪定一次，自律神經活性就可以年輕10歲。自律神經活性年齡是透過心律變異性分析（HRV）來檢測，這個要價3萬元的檢測儀透過記錄心跳與心跳間隔的些微差異，輸入電腦軟體計算後，即可分析出自律神經系統的平衡狀態；而平衡狀態可呈現一個人的自律神經活性。活性與年齡呈反比，年齡愈大，活性愈低；由自律神經活性常模，可計算出一個人的自律神經活性年齡。

儀可檢測自律神經活性。

自律神經就像電線，透過電流控制我們的器官，所以器官本身可能查不出問題，但身體就是很不舒服。人體有9成活動都是由自律神經控制，包括心跳、血壓、呼吸、消化道、膀胱、腺體分泌等功能。自律神經整體活性愈高，代表一個人的生命力愈旺盛。

世界地球佛國總會近期舉辦了喜樂家庭禪的營隊訓練，就引用了張剛鳴另一項重要的研究發現：「禪定可提升國小學童學習的專注力」。此外，釋迦牟尼佛救世基金會台南禪修會館也採購了相關檢測設備，贊助張剛鳴的實驗，同時也用來接引地球佛國大家庭。據會館負責人鄭孝勇表示，以科學禪檢測號召，可以接引某些重視身體健康與數據的族群，在地球佛國大家庭的接引上也起到助力。

台南禪修會館在3月辦的科學禪，招募到十幾位成大的醫護人員參與實驗，加上網路報名的一般學員，計有30多位參與者，其中超過半數後來都加入了地球佛國大家庭。另外，過去他們與里長合作舉辦體驗禪，多半是60、70歲以上的長者參加，這次有了科學禪的檢測號召，許多50多歲或剛退休60出頭的中年人也來參與。儘管這個為期3個月的活動，中途因遇疫情三級警戒而中斷，仍有一位學員後來報名禪修，固定到會館上課。鄭孝勇表示，他還計畫善用自律神經活性年齡檢測，在社區做免費健檢，以擴大接引。

張剛鳴學術之路的起點，其實就是科學禪。透過科學量測，驗證禪的生命力，這是禪宗第八十五代宗師悟覺妙天禪師的期許。在張剛鳴碩士班畢業，還沒當兵前，「有一次妙天師父問我們，是不是可以用科學來驗證、量測禪定的成效？我心裡就想可以來做這件事。」

響應妙天禪師的科學禪號召

攻讀博士的時候，張剛鳴就跟隨陽明交通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暨電控所教授羅佩禎做研究，專門研究禪定對身心的改變，當時是先從腦波的變化著手。2003年第一篇論文發現，許多人在禪定中「見到光」時，腦波的型態與視神經受到光刺激時的反應相似，都出現Alpha波被抑制的情形，說明禪定時視神經受到的刺激，和眼睛張開時看到光的情形一樣。通俗地說，他們真的「見到光」了。

禪宗正法因為不是相法，沒有外顯的儀軌，所以與一般以儀式為主的傳統佛教不同。在相法盛行的今天，正法的弘傳往往因不易證明成效而受阻，正所謂明心見性，真正的改變是心，若心沒有改變，燒香、拜佛、捐錢蓋廟，益處不大。然而，心要如何改變？必須透過禪定，才能超越五官與意識的束縛，接到天地的超生命靈力。雖然有很多人見證禪不可思議的生命力，但因眼睛見不到，仍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說破了嘴，不相信的人還是不相信。此時，若能見到自己的改變，接引就會比較容易。這也是科學禪的一個應用。

羅佩禎教授後來持續做禪定的相關科學研究，但張剛鳴畢業後，「到了鄉下大學」，資源比較少，一度停了相關的研究，但他沒有停下來，一有機會就繼續研究，至今已持續20多年。

「我很贊同道蓮的一句話，現在醫學科學的實驗對象，都是找身體差的族群（研究病理），為什麼不找身體健康的族群（研究健康之道）？」張剛鳴說。

羅佩禎教授本身禪修多年，法號覺妙道蓮，在學術大環境缺乏資源與支持的情況下，一直堅持科學禪的探索，也發表過多篇頗受重視的論文。她專攻醫學工程，從電機工程跨領域到腦科學，經多年研究後，深刻發現「大腦對人的障礙實在太深！」

世界地球佛國總會舉辦的喜樂家庭禪，引用了張剛鳴對專注力的研究結果。

科學禪：大腦對人障礙太深

一般人聽到「大腦對人障礙太深」，可能難以理解，但羅佩禎透過實驗證實大腦有許多「誤區」；例如，大家都喜歡談「情緒管理」，但由於掌控情緒的杏仁核位於邊緣系統，它的動作比大腦皮質層的理性動作快太多了，因此，人實際上多半是「被情緒管理」。

又例如，心理學早已發現人類有潛意識，我們能感知到的意識只是冰山一角；而腦神經科學則進一步證實，潛意識會左右人的思想、情感與行為，是影響我們做決策的最大力量。因此，若僅僅透過教條式的教育，不容易真正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行為。俗話說「踢到鐵板才知道痛」，就是說明人總要自己經驗過，才知道要改變。

若是每個人都要透過痛苦的經驗才能漸漸轉變，社會要改變向善將不是易事。禪宗正法的禪定，因為有不可思議的大生命力，可以讓主導短期記憶與經驗彙整、合併到大腦長期記憶區的海馬迴，使其活性增加，進而清淨牢牢黏在長期記憶的恐懼、憂慮、憤怒、傷心等負面情緒的記憶汙染。

腦科學的研究已帶來許多驚人發現，可惜未應用在社會上，這是因為知道了成因，卻沒有找到解方；這個解方就是禪定。道蓮的研究需要後人不斷去發揚、開展，並加以應用。

不過，要建立一套新的典範不容易。「學術界有它的遊戲規則，如果沒有人、沒有錢，根本不可能做實驗。但我相信，若讓外界的學者能方便地找到受測者，將可以很大程度地扭轉這種不利。另外，我們很辛苦地花很多時間與精力，做出學術上可以被接受的論文，但發表後就歸於沉寂，很可惜；若大家能多轉發、討論，甚至應用，那就幫助很大。」

吸毒人口暴增、監獄人滿為患、健保負債沉重、教育改革一改再改，這些看似不相關的社會問題，卻可能有共同的解方，就在我們的大腦與身體中。作為一位務實的學者，張剛鳴沒想那麼遠，但他很希望禪宗正法的禪定能廣泛得到學界的研究；有了科學的數據做基礎，才可能進一步談到社會應用。

如實奉行　自我檢驗就是悟性

身為一位科學家，張剛鳴也把禪定當作一種實驗，用在身體力行上。「學禪要大根器者，妙天禪師說大根器就是留得下來的人。什麼是悟性？就像看到日升日落，一般人只看到一天過一天；科學家會去找天體運行的規則；哲學家會體會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每個人都看到、聽到了，但在相信之外，願不願意自我檢驗、每天如實奉行？這就是悟性。」

他解釋，比方清淨，每天從起床就檢驗自己是否清淨，「早上起來，腦袋清淨嗎？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是狂風暴雨，還是被罵，或是各種喜怒哀樂；從意識上的提醒，到實際上身心都融入那個感受，回到自我的本心，這就需要悟性、根器。」

他形容妙天禪師的法就像太陽，「從東邊升起來，西邊落下；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到未來，都會發生。有價值的東西就像這樣，是恆常的。」相反地，「儀式」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改變、甚至消失，這是因為後世的人感覺不到用處，就無法流傳下去。「交給歷史去驗證，如果願意來體會、驗證，就有機會得到這種禪的力量。」

但很多人還沒體會到這種力量，他說是因為妙天禪師在那個境界說話，而一般人尚未到達那個境界，所以無法體會，才會有看（聽）沒有懂，或是看（聽）了沒有輸入大腦；即使輸入大腦，也沒有進入心裡。「妙天禪師說的都是直指本心，如果內心打開並連結上了，就可以和身心產生連結，而且每天都會緊緊連結，甚至連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它的進出；禪定專注名色脈輪時，也能感覺清淨的光擴散到周圍，隨時都可以感受這種清淨。」

科學家能有所突破，都是因為沒有滿足現狀，勇於提出質疑；哥白尼如果深信太陽繞著地球轉，就不會發現地球繞著太陽轉。張剛鳴以科學家的謙卑去自我實驗，到底妙天禪師所說的話，是不是可以被檢驗出來。只有自己驗證到了，才是科學；如果不聽、也不去驗證，那不科學。「很多人見性了，都是光，我們無法理解；但我們可不可以謙卑地承認，那是因為我們的生命層次不夠，而願意去追尋，開始嘗試去提升生命層次？有謙卑心才能體會，但人心的傲慢會把這個機緣擋住。」

或許，張剛鳴的禪修路就是出於真誠地面對自己、認識自己，用開放的心平實地追尋科學精神。雖然他說，他知道學術的遊戲規則，但「我不知道科學是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對科學的定義，他追尋的是一種「單純的存在，恆常的存在，一直告訴你『太陽從東邊起來，從西邊落下』」，而禪就是這樣的存在。

27年前入門時，他還是一名大學生，當時只覺得禪修很好，追隨的師父悟覺妙天禪師很親切，參加的社團禪學社是在司令台下的一個小房間裡，他就在那裡接受禪的洗禮，爾後還參加過妙天師父的幾場大法會；最後，張剛鳴的學術生涯完全奉獻給了禪的研究。當前，悟覺妙天禪師正在推動歷史上從未有過、甚至沒人想過的地球佛國大家庭，然而「大腦雖無法想像，但誰先相信，並能快速與地球佛國共振，就能更快地跟上。」

張剛鳴小檔案

年齡：
1971年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