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30

文 / 謝璦竹　攝影 / 簡侑俊
圖片提供 / 曾玉瓊

買保險是為了預防萬一，因此保險公司財務必須很健全，否則，保險就不保險了。然而，僅僅在十幾年前，台灣有些保險業者的體質仍不健全。

前金管會保險局局長曾玉瓊為了讓台灣保險業能健全穩健發展，頂住巨大的壓力清理病灶，回想起來，她萬分感恩佛菩薩的眷佑，也慶幸自己很早就禪修，從中得到禪的智慧與力量，讓她在引導全國保險業步入正軌的改革上，盡了一份力量。

說來因緣亦巧，曾玉瓊原本在國營事業單位中央再保險公司任職，在徐立德部長主掌財政部的時候，為了加速保險業接軌國際，推動保險業的穩健發展，成立專案小組。當時從財政部旗下各事業單位一起加入小組的同事洪秀玲，邀請她去體驗禪修，此後她的禪修人生，便與台灣保險業的發展緊密相連。

剛開始，因為她一向科學至上，沒有立刻加入禪修，只把這件事放在心裡。隔年，她當時念小學五年級的兒子接連無故摔倒，被診斷出是大腿骨纖維化，同時父親又車禍住院，加上婆婆心臟也出現問題，一連串的狀況讓她對人生重新定位，於是於1989（民國78）年按照洪秀玲說的地址，自己一個人前往台北市羅斯福路的道場聽了一場演講，這場演講讓她有豁然開朗之感，與她過去對佛教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包括見識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佛光照片，竟是十分科學。

之後，她便主動前往當時禪宗第八十五代宗師悟覺妙天禪師所設的民生道場，想要報名上課；由於報名人數尚不足開班標準，道場師資便先單獨教她基本禪定，神奇的是，一開始禪定她便淚流滿面，內心又十分法喜，於是心裡更加確定，這兒就是她內心想要尋找的地方。「有如搭上一艘般若船，終於找到回家的路。」她說。

學了禪定後，曾玉瓊在家裡天天都打坐，十分期待上課通知。一個月後終於開課了，她和專案小組的同事共4人，都一起去上課。

親見妙天禪師法身　不可思議

入門後，曾玉瓊曾兩度當面稟明妙天禪師，希望能夠專職弘法；她為什麼對禪師有這麼大信心，願意捨下前途一片光明的職涯？除了她自己在禪修上頗有心得外，她還親眼見證過禪師的光身（法身）。

「那時我才剛入門沒幾年，師父說要弘法到國際，我有一位同事赴美留學，還成為美國某州的佛教領袖，我就主動求見師父，想要引薦這位同事給師父。」

曾玉瓊的同事見到禪師後，心中深感崇敬，自然而然跪下禮拜，妙天禪師慈悲地為他們加持，請他們盤坐靜心，一段時間後，禪師請他們張開眼睛，曾玉瓊驚訝地看到，「師父身體完全是透明的，都是紅色的光！師父的手結金剛蓮花印，一道道白色光芒有如旭日般閃爍耀眼，從師父的金剛蓮花手印綿綿不斷地照耀在我們身上！」

見到師父的法身，令她讚歎殊勝不可思議！不只如此，她與家人均多次化險為夷。她的一雙兒女小學時都加入兒童禪修班，女兒考高中那年，一次在路上走路，忽然心中升起「快往前走」的念頭，她往前剛快走兩步，先前經過的牛排店竟發生氣爆，玻璃窗整個向外炸飛！若她沒有往前快走，就會受傷，嚇得她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站不起來。

曾玉瓊（左2）陪同留美同事拜見悟覺妙天師父（中），合影於無量壽無量光精舍。

她的兒子有一次開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在右側車道的一輛車，在沒有打方向燈的狀況下，即貿然從右邊車道切入，企圖超車，造成她兒子閃避不及，擦撞分隔島後又撞到右邊車，右邊車又撞到另一車道車，3輛車撞在一起，神奇的是3輛車上的人都沒有受傷，車子雖然全毀報廢，卻安全地滑行到路肩。

曾玉瓊的父親在62歲罹患淋巴癌，現已90多歲，仍然健在，本身就是奇蹟。而她自己曾患子宮肌瘤，醫生檢查發現肌瘤有9公分大，建議開刀切除，否則恐發生血崩。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刀之際，一天，下體突然汨汨流血，她心中害怕，趕緊禪定。起先第一坐根本定不下心，第二坐時，靜下心禪定，眼前卻一片黑，接著就嘔吐了，奇怪的是，流血竟在不覺中止住了。

那時，她曾透過道場的師資稟明師父自己患病的情形，後來妙天師父回覆她不用擔心。之後她再去檢查，肌瘤從9公分縮小到5公分，最後縮小到3公分時，醫生也說不須再開刀或吃藥了。

一念利益眾生　終生奉獻台灣保險

禪修後，曾玉瓊迎來了職涯最重大的轉折點。1991年財政部成立保險司，當時司長邀請她轉到財政部；然而，她若從國營事業轉任中央公職，職等調降，薪資也減少約1/3，雖然退休後有月退俸和年金，她心裡仍十分猶豫。一天，趁著午休時間，她專程到會館禪定，希望找到心中的答案。

就在午休短短的禪定中，她再度淚流滿面，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聲音催促她要奉獻所學，利益眾生。回顧這段歷程，她體會到投入保險精算的專業，原本就是出於照顧大眾的心念，但保險是入世法，照顧的只是這一世的身體，還不究竟，禪修才能讓靈性真我究竟解脫；因此，這一世要怎麼活才有意義？靈性真我要解脫，必須利益眾生，才是真修行。

當時台灣的保險業並不很健全，民眾按期繳了保費，但若買到財務出狀況的保險公司的保險，恐難保證能獲得理賠。一般買股票的人都會研究財報，但買保險的人很少會先研究保險公司的財報，因為他們相信政府會把關。

進入財政部保險司後，曾玉瓊很快升到壽險科科長，隨後2004（民國93）年，金管會成立，她轉到金管會保險局，一路做到保險局長退休，之後又轉任財團法人保險事業發展中心董事長。

在保險局任職期間，曾玉瓊經歷了台灣保險業大清理及接管的時代，包括國華產險、華山產險、國華人壽、國寶人壽與幸福人壽等。

「到財政部保險專案小組工作時，我（大學畢業）開始工作還不到10年，當時財政部召開了全國保險大會，目的就是要提升保險業的形象，因為那時很多人對保險業的看法就是『拉保險的』，此外，政府也考慮開放外資進入保險市場，以接軌國際，但必須先把保險業提升起來，才能與外資競爭。」

當時保險業的退場機制不夠健全，且受外界諸多干擾，舉例來說，在上述保險公司遭金管會接管清理前，《保險法》對主管機關接管清理的條件定義不明確，以致公權力不彰，難以發揮監督的功能。在清理及接管了上述業者後，金管會緊接著提出修法，增訂「立即糾正條款」，規定當資本適足率（RBC）低於50％，或淨值為負值時，保險公司須提出改善計畫，經核准後若於期限內未達標，金管會就必須在90天內處理。

「有些保險業者（任意）放款給關係企業，若遇到國際經濟情勢有些風吹草動，很容易就會出問題。但政府要整頓很不容易，這些財團在立法院都有勢力，好幾任財長雖有心整頓，都未能做到。」

其中，國華人壽虧損的情形最嚴重，2009年8月金管會宣布接管時，其業主權益（淨值）已負589億元（重編報表前數字，重編後為負658億元），時任金管會主委陳沖原本只打算接管9個月，最後卻歷經5次延長接管，直到2012年11月才成功標售給全球人壽。

一年春節，曾玉瓊（前排右2）全家赴新竹關西慈航觀音禪寺禮佛，巧遇悟覺妙天師父（前排右3）。

保障保戶權益　苦心圓滿處理

「第一次標售不成功，出價沒有落在底價內，我們就很擔憂，因為金管會接管後，國華已經不能再繼續賣保險，這樣原有保戶的權益就很難獲得保障。」曾玉瓊說，金管會希望，能盡全力保障國華的數百萬保單保戶。

為什麼國華人壽虧損如此嚴重，竟還能持續經營那麼久？這便是當時保險業體質不健全，而法律又缺乏明確定義的接管規範所致。為了確保保戶權益，由保險安定基金補助883億元彌補得標的全球人壽，卻引起輿論批評「用納稅人的錢補貼財團」。

「這其實是誤解，保險安定基金的資金是由保險業者依法提撥，並非來自政府財政，當保險基金資金不足時，則由基金出面向銀行貸款，日後再由業者繳交的保險基金償還貸款，後續幾年很快就還清了這筆錢。」曾玉瓊解釋。

由於人壽保險大都是長期契約，為了確保保戶權益，其未來的理賠責任是經過精算、會計、財務、業務各方專家精算的。當時，除了得標的全球人壽，還有中國信託人壽與三商美邦等業者投標，全球人壽是要求政府保險安定基金補助金額最低的。

全球人壽董事長劉先覺得標當日在記者會上說，保險安定基金補助的金額，除了用來弭平國華人壽淨值的負值外，百分之百都會拿來作為責任準備金，與達到監管機構要求的風險資本適足率，「一毛錢都不會掉進股東的口袋。」

產金糾葛　魄力剷除

國華人壽的虧損，不單純是經營不善，還因為被大股東掏空資產。國華人壽前負責人翁大銘4兄弟掏空數十億元，金管會移送台北地檢署，整整歷經10年審理，2015年5月做出一審判決時，翁家4兄弟中翁大銘、翁一銘已死亡，翁德銘也已超過追訴權時效，只剩翁有銘遭通緝。

翁家4兄弟分別擔任國華人壽董事長、董事及各公司董事長，4人在1991至2002年間，先後透過人頭公司，以不實擔保鑑價報告等，向國華人壽詐貸款項，所獲款項除供華隆營運周轉外，大多流入翁大銘私人戶頭，形同翁家私人金庫。

「在時任局長黃天牧魄力的帶領下，啟動極為艱鉅的清理及接管工作，後來接任局長後，又處理了國寶人壽與幸福人壽的接管。」

曾玉瓊很慶幸自己當時已經禪修多年，她回憶到，決心投入保險監理後，她真心希望健全台灣保險體質，曾向悟覺妙天師父許願，希望讓台灣保險市場更加健全，師父真的讓她如願了。

「其實我一直很想專職弘法，曾經兩度當面稟明師父，表達心願，但師父說，修行要利益眾生，對眾生有幫助的事，不一定要專職弘法才能做到，要我繼續在政府工作。有一次，師父讓每位弟子許兩個願望，寫在紙上，我其中一個心願就寫，『希望台灣保險市場更加健全。』」

回頭再看時，金管會當時處置妥當，曾玉瓊也很感恩長官的支持與信任、同仁的共同努力，以及同業為讓保險市場更健全的參與；不但維護了保戶的權益，也確保了金融市場的穩定。然而，當時金管會卻屢遭立委質疑，隨著被清理或接管公司董事長不法行為被發現及判刑，外在壓力才慢慢減輕。

「我們處理了幸福人壽後，便立即提出《保險法》修法，加入『立即糾正條款』，立法生效後，第一家也是最後一家適用該條款的是朝陽人壽，此後再也沒有保險公司任由虧損擴大，導致償付能力下降。」

這之前，為什麼早不修法呢？她說：「當時有數家保險公司，因本身問題，加上國際金融風暴，財務都有狀況，一旦立法通過，馬上就得同時處理。所以先讓這些有問題的保險公司妥善退場，保障保戶權益後，即刻修法通過立即糾正措施。」曾玉瓊說，很高興見到現在保險公司資本適足率（RBC）都在200%以上，消費者也建立了正確認知，必須選擇財務狀況穩定的保險公司投保。

被起訴判刑的不只國華人壽翁家兄弟，國華產物前董事長王錦標，以虛增理賠案，挪用公司資產11億餘元，被判10年6個月徒刑；幸福人壽前董事長鄧文聰也因掏空幸壽資產逾百億元，被判27年徒刑、併科罰金8.5億元，創下司法史上重大金融犯罪最高刑期紀錄。

感恩妙天禪師禪的教化

回首台灣這一段金融歷史，當時政商間有千絲萬縷的糾纏關係，若沒有相當的魄力，很難打破政商間的勾結，讓保險業走上正軌。事實上，產金分離雖然是原則，但直到今天仍難以全面落實，2017年曾爆發永豐金控旗下租賃公司貸款三寶建設案外，目前仍有不少集團兼跨金融與產業，包括電信、有線電視、建築、造紙、生技等，產金間的界線能否做好監督，不斷考驗政治人物的智慧與良心。

曾玉瓊笑說，自己能以學士學歷做到保險局長，應該很少見，她深深感激師父的教導與佛菩薩的眷佑；在她任職保險局期間，不但如前述處理過多件轟動的保險公司清理及接管案，還促成舉辦國際保險監理官協會（IAIS）年會，也與中國大陸的保監會談過協議，做過許多交流。

「大陸運用科技在保險業比台灣早，像是線上加保，很早就有了。」她認為兩岸保險業有許多經驗可以交流學習。而辦理國際保險監理官協會（IAIS）年會，更是令她難忘的經驗，「爭取來台灣舉辦國際保險監理官協會（IAIS）年會的，是前局長黃天牧，他是留美博士，英文很流利，我英文沒那麼好，但舉辦那年我已接任局長，認真練習了很久，還好禪修的專注力幫助我，最後有近600位各國保險主管機關官員與會。」

俗話常說，身在公門好修行；妙天禪師讓曾玉瓊在政府服務，而不要提早退休專職弘法，實為用心良苦。禪師曾開示，一個人命運的好壞，端視其靈性的光明是否被我執與法執的汙染所遮蓋，靈性若光明，自有智慧指引，命運自然好；反之，靈性光明被層層汙染裹住，則命運要好也難。同理，社會國家的命運好壞，決定於社會人心的光明與黑暗，這就是共業。

因此，愈多人懂得這道理，進而加入修行，接受佛光洗禮，恢復靈性的光明，社會國家就會愈安定、愈美善。曾玉瓊審視過往，妙天禪師以佛法的力量，「妙法震開萬劫雲，天眼毫光照大千」，是她能在巨大的壓力下，走出一條大道的支持力量。但佛法只度有緣人，她參悟：「修行要用真心，真心才能接到力量。」

曾玉瓊小檔案

學　歷：
逢甲大學銀行保險學系畢業
英國城市大學保險精算博士班進修1年
高階公務員美國華盛頓進修班受訓3個月
日本精算班受訓3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