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30

文 / 謝璦竹　攝影 / 顏志倫

「晶圓製造的良率，來自工程師的素養。」IC設計服務業者、台積電子公司「創意電子」測試設計整合處副處長吳信賢說。護國神山台積電近期因為赴美設高階晶圓廠成為話題，對此，吳信賢提出他的業界觀察。

吳信賢自清華大學資訊工程研究所畢業後，追隨論文指導教授林永隆加入其所創立的新公司「創意電子」，一直做到副處長。說到吳信賢投入台灣半導體產業鏈的生命歷程，可作為台灣胼手胝足發展半導體產業的一個見證，無數像他這樣的工程師不眠不休地奮鬥，才有今天的護國神山群。

而其間，禪修帶給他很大的力量，才讓他一路走得很順利，目前他擔任釋迦牟尼佛救世基金會（下稱救世會）竹東禪修會館負責人。同時，由於他在半導體產業長期耕耘，世界領袖教育和平基金會（下稱領袖會）也邀請他擔任科技產業聯誼會會長。

吳信賢說，在公司擔任主管，常常要面試新人，他發現禪修對工作有很正面的價值，「有禪修的人比較願意分享，因為現在都是團隊合作，」傳統菁英教育重視個人主義，會讓人把壓力都攬在身上，不但有害自身健康，也會拖累團隊，而這也是他過去的慘痛經驗。

吳信賢出生在澎湖，在台北長大，他自小就有一個救國夢，讀到國父傳記時，本來想效法國父學醫，後來見到新竹科學園區的蓬勃發展，便想要以科技救國。因此對於禪修，他也當作一種修煉，「抱著解鎖新能力的心態」，1995年在學長田子杰接引下，前往禪宗第八十五代宗師悟覺妙天禪師當時在新竹開設的西門禪修會館上課。

不過，吳信賢入門之初並不開悟，不懂得修行的真正價值，儘管他從小就對修行有莫名的興趣，曾看漫畫自學打坐，還參加過齋戒營。「回來以後被父親訓斥了一頓，不准我再去。當時常有年輕人參加這類營隊後就出家的新聞，爸爸大概是怕我也出家去了。其實爸爸想太多了，當時我們一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吃牛排。」吳信賢笑說。

大法會入門　困頓一掃而空

對當時的吳信賢來說，禪修似乎是一種技藝，他想要透過禪修這種特別的技藝來超越別人，說到底，仍是一種個人主義。不過，儘管並不開悟，禪修仍帶給他意想不到的幸運與助益。

「碩一時，由於指導教授是系主任，忙到分身乏術，沒時間盯我們的論文進度，到二年級才發現我們都沒有進展，老師就要我換一個比較能夠發揮的題目，卻把另一位同學的補助減半。兩相對照下，我真的特別幸運。」吳信賢回憶。

除了學業上的困頓一掃而空，他當時還有痛風的毛病，但他沒有去看病，一直以為是扭傷，禪修後也意外地有所改善，可以不用吃藥。那時正逢1995年悟覺妙天禪師舉辦「印心禪法•見性成佛」大法會，他回憶那一兩年間，自己對人生充滿信心，與入門前一年的迷惘之情大相徑庭，「那陣子正好腳踏車的煞車不太靈敏，我居然也不害怕。」他笑說。

不過，吳信賢一開始並沒有認真修行，上課總是坐最後一排，還常常翹課。畢業後到金門當兵，或許因為金門曾是戰地，磁場混亂，睡覺常常不安穩，腰也常常感覺很痠，不管怎麼做仰臥起坐都沒用，半夜還不時發生鬼壓床的情形。

「那不是噩夢，我還可以聽到室友講話的聲音，但胸口卻被壓住動不了。」他急切中想到：在心中結金剛蓮花印！竟解除了鬼壓床的情形，此後他睡前一定結金剛蓮花印，從此就一路安眠。

最小的願心也有力量

「我在心裡發願，以後一定不再翹課了。即使只是這樣微小的願力，都有力量。」吳信賢回憶到，2009年他「重新入門」，當時在心中油然生起了這個願心。

2009年，吳信賢（中）發願認真修行，並積極參與許多禪門的工作，目前是竹東禪修會館負責人。

退伍後，吳信賢順理成章進入創意電子，很快就拿到技術股，但工作並非一帆風順，不但公司曾經一度風雨飄搖，幾乎倒閉，幸賴台積電及時併購，成為台積電的子公司，吳信賢個人也歷盡艱辛。

「有段時間我每次進公司，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還有兩次曾開車或騎車在途中停下來嘔吐。」

他說，半導體產業鏈是分工非常精密的產業，以他在碩班專研的題目為例，研究的是幫助降低晶片設計的功耗。晶片是在矽晶圓（Wafer）上沉積或生產出一些不同材料的薄膜，一層一層疊上去，這些薄膜的堆疊或挖空是利用光罩來規劃，光罩有如生產晶片的模具，當IC設計公司設計出一款晶片電路圖之後，由光罩公司製作成光罩，再送至晶圓代工廠進行晶圓代工，封裝、測試後，便成為一顆顆的IC晶片。

在晶圓上布線，有點像底片曝光的過程，而電路的擺放是透過軟體安排的，這便是IC設計服務業者的工作之一。

此外，隨著先進奈米製程已逼近物理極限，很難再靠縮小線寬同時滿足性能、功耗、面積及訊號傳輸速度等要求，台積電等晶圓代工巨擘紛紛跨足封裝領域，要借重先進的封裝技術來實現上述目的，而創意電子便提供2.5D封裝技術。

產業聯誼會助科技人才發展

從設計到成為晶片，這一連串的過程涉及許多不同領域的專業，除了濃縮龐大的知識結晶，還需要許多專業人力不眠不休地投入，隨時調整。因此吳信賢說：「晶圓製造的良率，來自工程師的素養。」

由於整個過程相當複雜，舉例來說，客戶如果不用台積電的晶圓，超過5成的設計都要改動。半導體製造不但須高資本投入，也是高度人才密集的產業，然而，以蘋果手機為例，每賣出一支手機，蘋果差不多賺走一半利潤，剩下的才給其他硬體製造商分潤，而且蘋果還可以更換供應商。「比方蘋果說要觸控，台灣就要想辦法做出來，只能說『想法』最賺錢。」吳信賢苦笑。

令人感嘆的是，台灣在半導體領域長期培養眾多人才，但由於分工過於精密，即使在同一產業鏈，上中下游間不管是要轉職，還是要拓展視野，都不容易，亟需一個平台讓人才能互通有無，彼此學習。因此，領袖會特別成立科技產業聯誼會，作為台灣第一個相關人才交流平台，將來會舉辦演講會及各種交流活動。

這個聯誼會不但可幫助工程師，對台灣整體產業發展也有好處。「竹科在1990年代曾經非常蓬勃，當時每個人都覺得有創業的機會，但現在看不到。」吳信賢認為，台灣曾經有機會發展為矽谷，但現在卻愈離愈遠。據他觀察，台灣在兩大領域頗有不足，一是資本市場，因為科技創新需要龐大的資本投入；二是不怕失敗的冒險精神。台灣因為付出多而賺得少，又少終端產品，就沒有發言權，因此人才不敢冒險。像聯誼會這樣的平台，透過人才的多樣化學習及人脈的建立，可以促發更多團隊合作，甚至（內部）創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