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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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岐方會禪師得法於禪宗第四十四代宗師石霜楚圓禪師，是臨濟宗第八代宗師，也是楊岐派的開山始祖，為禪林五家七宗之一。禪師得法後，曾住袁州（江西）楊岐山普通禪院、潭州（湖南）雲蓋山海會寺等地弘法，大振禪風，更遠傳至日本。

文／覺妙地明、陳羿緻
繪圖／阿宇

楊岐方會禪師是禪宗第四十五代宗師，也是臨濟宗楊岐派開祖，袁州（江西）宜春人，俗姓冷，生於北宋（西元992～1049年），20歲出家，法名方會。禪師出家後，只要聽說哪裡有善知識或高僧大德，都會不遠千里前往尋法問道，後因善機緣得遇石霜楚圓禪師。當時楚圓禪師得法於汾陽善昭禪師，是名聞一方的臨濟宗大師。

據《禪寶傳》記錄，方會禪師參禮楚圓禪師後，不僅長留其座下修禪，還自請擔任監院一職，負責操持寺務。楚圓禪師初於南源廣利寺開山弘法時，方會禪師就跟隨其左右，後來楚圓禪師移駐湖南潭州道吾、石霜等地住寺期間，也都是由方會禪師協助掌理大小寺務，最後終於得到啟發而大悟，並繼嗣臨濟宗法脈傳承的重責大任。

楊岐燈盞明千古

方會禪師擔任監院一職時，執理寺院大小事務皆十分細心謹慎，當時禪林流傳一則小故事，方會禪師處理寺院公務時，會使用公用的燭燈，但若是他自己要讀經或處理私事時，就會改用私人的燭燈；由於燭燈點燃一段時間會滴出蠟油，他就將公用燭燈置放於私人燭燈的下方，讓滿溢而出的蠟油滴至公用燭燈的燈盞裡；但若使用公用燭燈時，則用另一個小盤承接蠟油，接滿後，仍將蠟油倒回公用燭燈。他這種奉公謹守的行徑，成為後世禪宗史上流傳的「楊岐燈盞明千古」美談。

另外還有一個有趣的故事，楚圓禪師有飯後到山間散步的習慣，有一天，有人前來參方問道，方會禪師知道師父才剛出門，於是逕自擊鼓集眾，楚圓禪師聽到鼓聲，只好趕緊回寺，但他責問方會禪師：「叢林少有暮而陞座，從何得此規繩？」方會禪師回答：「汾陽晚參也，何來非規繩乎？」意思是說，當年師祖汾陽善昭禪師都還讓弟子晚參，住持暮而陞座開示怎麼會不合於規繩呢？幾句話就讓楚圓禪師完全無法反駁，只好不去經行了。

不過，楊岐方會禪師雖然依止石霜楚圓禪師多年，擔任監院也相當發心，但是並未很快開悟。《指月錄》提及，方會禪師好幾次向師父請法，楚圓禪師總是回答：「你要忙的事務還很多，先去處理好再說吧。」又有一次，方會禪師再度趁機請法，楚圓禪師仍然說：「監院啊，將來你的徒子徒孫將遍滿天下，何必急著問這麼多問題呢？」方會禪師數次向楚圓禪師請法，都被師父四兩撥千金辭絕。

有一回下雨天，楚圓禪師因有急事需外出，方會禪師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於是抄小徑趕在半路上將師父攔住，他一把拉住楚圓禪師的衣襟，大膽向師父說道：「這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楚圓禪師回答：「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用再多說了。」沒想到楚圓禪師話還沒說完，方會禪師即心下大悟，不顧地上滿是泥濘，隨即拜了下去。

方會禪師在楚圓禪師座下終於明悟心性，有一天，楚圓禪師問方會禪師：「馬祖見讓師便悟去，且道迷在什麼處？」方會禪師不假思索即回答：「要悟即易，要迷即難。」

要悟即易　要迷即難

從方會禪師的一言一行，可以知道他平常律己甚嚴，出任監院處理寺務時，對於維護禪門清修，可說是細心謹慎、堅守規律；以此觀之，方會禪師對於己身一心清淨的修行，相信是觀察細微而貫徹始終的。禪宗修行從清淨入門，六祖慧能大師早有明訓：「菩提自性，本自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所以清淨持戒是修行的基本要件，也是最終成就菩提的關鍵。若能了悟清淨的本質，修行就不會執迷、茫然；所以當楚圓禪師問方會禪師有關禪修的見解時，方會禪師才會不假思索地回答：「要悟即易，要迷即難。」道理在此。

不僅如此，方會禪師對於上師的尊敬，更是五體投地，前文說「不顧地上滿是泥濘，隨即拜了下去，」這正是方會禪師對上師感恩心的湧現。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對上師全然地相信，才能「與師相應、相應印心」，否則根本接不到上師給予加持造化的力量。方會禪師因為對上師全心全意地皈依，五體投地的相應，這是他能澈悟心性、得大智慧的關鍵。

方會禪師在雨中向楚圓禪師請法，楚圓禪師話還沒說完，方會禪師就心有所悟，不顧地上滿是泥濘，隨即拜了下去，這是方會禪師對上師感恩心的湧現。

禪宗第八十五代宗師悟覺妙天禪師有一首法語：「修佛不離心，離心無佛修；成佛不離師，離師佛難成。」正說明了禪門修行的關鍵，一是清淨心，一是追隨證道明師修行的決心。

因為一個人一生能夠遇見明師修行的佛緣是微乎其微的；若能有幸遇見真師，就表示此生有機會即身成佛，這是何等地幸運。若能有此認知，當然要把握這個佛緣，好好跟著證道明師修行，與師同心、與師同行，與師同證道，這必須要有相當的悟性。

除了具足這兩項修行要件外，還要有成佛的決心，下定決心這一世一定要明悟心性、成就菩提；方會禪師就是以這種精進心，在菩提道上奮力前進。像前文中提及「他抓住楚圓禪師的衣襟，希望上師給予開示，」這種求悟若渴的精進心，更是修行人不可或缺的動力。當我們有這顆急切尋求開悟的精進心，自性也許會幫助自己點亮心燈，智慧自然在靜謐中閃現，也許在這一瞬間，自心就得到了開悟的智慧。

修行最大的障礙，還是自己的心，因為人往往禁不住外緣的誘惑而生出惰性，導致精進心不足；妙天禪師說，「修行的衝力不足、爬坡力不強、精進力不夠，這些都是心裡的障礙，若被這些障礙纏住，那就沒有辦法成就了，」值得我們警惕。

出離根塵　見證佛地

楊岐方會禪師傳法的核心精神，是繼承達摩祖師以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主張。自六祖慧能大師、馬祖道一禪師、臨濟義玄禪師，乃至方會禪師的師祖汾陽善昭禪師，即使作風各異，但核心精神都是延續此一禪風。

釋迦牟尼佛開示：「一切眾生皆具佛性」；六祖慧能大師也說：「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慧能大師強調，若要解脫成佛，不必忙於向外尋求，只須向內見證清淨無染的本心即可得；方會禪師則是說：「身心清淨、諸境清淨，諸境清淨、身心清淨。」

楊岐方會禪師留下的相關語錄中，有多處提到「即心是佛」的概念，以及強調「佛法不能依靠語言、文字傳達」的開示。例如在《楊岐方會和尚語錄》一書記載：

上堂，拍禪床一下云：「只箇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釋迦老子說夢，三世諸佛說夢，天下老和尚說夢。且問諸人，還曾作夢麼？若也作夢，向半夜裏道將一句來。」良久云：「人間縱有真消息，偷向楊岐說夢看。參！」

此處方會禪師除了強調「本心是佛」以外，還以不切實際的「說夢」一詞，顯示佛法不能透過語言、文字傳達，這也就是為何世尊傳法45年，最後卻說自己未曾說過一句佛法。對此，釋迦牟尼佛救世基金會總教授師覺妙宗明表示，世尊數十年辛苦言教，是為了幫助無明眾生對佛法有基本的認識，但真正的佛境是無法透過語言說明的，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聽別人描述的佛法道理，跟自己真修實證見證到的境界是非常不一樣的。

達摩西來意　為傳印心法

一般凡人做夢是在意識界，感官語言也是在意識界，而意識界無法體會絕對真理的意境，所以才說透過語言說明佛法，無異於說夢。佛為眾生解說真理，眾生即使聽懂道理了，仍和真正見證真理法界有很大的距離。因此，方會禪師又有一說：「達摩縱有真消息，也落諸人第二機。參！」這是同樣的道理，意思是說，達摩祖師來到東土是為了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心法（佛光），不是來「說」法的，因此就算聽到達摩祖師親口講述佛法，仍不是修行人自己第一手的心得見證。

在《楊岐方會和尚後錄》中，也有另一段和「心」相關的開示：

上堂，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痕垢盡時光始現，心法雙忘性即真。遂拍禪床一下云：「山河大地何處有也，且作麼生道得不受人瞞底句，若也道得，向十字路頭，道將一句來；如無。楊岐今日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