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昊安
攝影／張紫玲
走進「上下游」門市，傳來濃濃花生香，原來入口處不遠正在做花生醬。從整袋花生中舀起、秤重、倒入研磨機，磨好的花生醬便像麵條般從機器中擠壓出來，井然有序地裝填入瓶。上下游強調的是新鮮、無毒、安心。
創辦人之一的馮小非說，創立「上下游News & Market新聞市集」是因為看到一些農友們生產十分優質的產品，卻苦無銷售管道，或價格過低，小農利潤微薄，但本土的農產若量小就不容易被看到，這就是資訊的不對等，會衍生許多後續問題。
上下游成立的初衷，是為小農與消費者間構築一個訊息溝通的平台，新聞部報導土地和農民、食物的故事，產品部負責產品的接洽、開發和行銷，讓產地的情況透過報導被看見，引起民眾的關心和討論，讓小農辛勞的成果有多樣化的輸出管道，消費者的購買、食用是最基本而直接的支持。
發揮農作潛能 堅持健康無毒
開發農產品說來容易，執行上卻有許多困難。找到理想的農作很費時，農民常不願意採用無農藥耕作，或者人工採收的成本太高，或是天候造成收成不佳。有時候好不容易找到符合理想的產品，卻被別的單位高價收購，而上下游也不願意讓產品價格過高，造成消費者負擔。
上下游最著名的商品「回家李」系列，是商品開發帶動部落經濟的例子。採公平契作的合作方式，上下游收購紅肉李，負責後續的加工，作成果乾、果醋和果醬。產品的開發讓農作的利用價值得以延續；農作有了銷售出口，生活不虞匱乏，在外地工作的鄉親便能選擇返鄉、留鄉務農，如同「回家李」的諧音，「回家裡」。
與其它銷售門市的不同，上下游能接受為數不多的產品上架，所以缺貨率相對較高，為此他們每周推出新產品，「聽起來好像品項很多，其實是我們容忍太多不固定的商品在架上」這也造成上下游收入的不穩定。
在尋找新產品時，上下游會先詢問農友是否做過農藥檢測，然後馮小非會親自到培植現場監看，在「溪底遙學習農園」栽種有機柳丁的經驗，讓她看到農地便能大致判斷施藥狀況，當然，上架前仍須送驗。「有一次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農友，送他的芒果去檢驗，驗出極微量的農藥殘留，作為一個消費者我覺得很夠了，但我們就是不能賣」對上架商品的嚴格要求，馮小非展現堅持的態度。
上下游向來支持本土雜糧，「大家都要吃的東西，如果我們不能自己生產，不是很可惜嗎？」而雜糧中的大宗當屬米和麥。由於民眾的飲食習慣轉變，台灣每年的小麥消耗量幾乎等同於稻米的食用量，卻多仰賴進口，其實本土小麥遠較進口新鮮。近年開始有農民復耕小麥，小麥粗放耐旱、少病蟲害，適合大面積無毒栽培，種植小麥既友善土地，更能自行供給安全的糧食。上下游以小型石磨機小量現磨，採真空包裝，讓大家能夠吃到最新鮮、保留全麥營養的本土麵粉。
「農作物跟食物是有一段距離的，多樣的食物經驗就能創造出更多的產品」她邊舀起農友做的蕎麥，邊說：「這個做得脆脆的，很香，可以當零食，農友說這是用紅外線加工的成品，我原本以為是用油炒的」接著便討論起各種吃法。「農產品應該做得更好吃，不是友善環境和健康飲食就要犧牲味覺上的滿足。」
（左圖）近年開始有農民復耕各種雜糧，上下游鼓勵民眾食用本土雜糧，提高糧食自給率。圖為台灣自產的全麥麵粉。
（右圖）農產品經過加工後，可以製成多元化的商品，讓銷售期延長，銷售管道更廣闊，圖為溪底遙學習農園的果醋系列。
農產訊息平台 內容豐富多元
上下游新聞市集的報導內容包羅萬象，從飲食、農業、環境、生態到旅遊、歷史、文化。正因為農業本身是個龐大的議題，才需要專門的媒體來報導。獨立媒體的優勢是不只追趕時事，更能夠深入調查，比如上下游新聞市集和消基會曾合作進行一項「追查米粉含米量」檢驗計畫，揭發市售米粉標示不實情形；又如曾策畫營養午餐相關專題，吸引諸多跨媒體合作，引發輿論並影響政府決策，都是媒體影響力的力證。
馮小非表示，上下游相當重視新聞的獨立性，不向政府申請專案經費，沒有廣告，也絕不用新聞做置入性行銷。只能記者跑新聞時，發現農友有優異的產品，由記者向產品部提報，產品一旦上架，新聞就不能再報導，以避免替產品作廣告的嫌疑，清楚的分際是自我要求，也是對讀者負責的態度。
上下游的新聞平台也具有教育功能。獨特的「共同辦報人」機制，象徵意義大於實質獲利（且不付費也可閱讀），但可培養民眾「閱讀有其代價」的觀念，也是民眾表達對友善土地新聞的支持。而不論是新的農耕、加工技術，或食品安全、保健知識，讀者從認知上得到觀念的轉變，進一步才會有消費行為的改變，新聞與市集兩部分是交互連動的，除此之外也是企業平衡收支的設計。
報導忠於讀者 企業永續經營
馮小非說，她不知道上下游是否符合他人眼中的社會企業，但他們確實把社會公益擺在前面，出資人不是打算從中營利。社會企業有各種樣貌，很多還在嘗試，做什麼樣的事對社會是好的，同時讓組織得以存續，或者只是打著社企名號在經商。「事情要看長遠，台灣的市場會走向成熟或流於口號，需要時間觀察」
「我經常想像10年、20年後的上下游，我的同事是不是可以成為我的角色，他們對食物有自己的看法、有品味，會不會堅持下去。假以時日地歷練，年輕的記者變成中堅，年長的記者又可以跑什麼樣的新聞，未來的變化，上下游還在摸索。」馮小非說，她希望上下游作為培育年輕人的地方，將來會留給他們，但未來會如何沒有人能預知，也沒有前例可循。
獨立媒體與網路銷售平台的結合，產生新的互動與消費文化，人們對食物、對農作的觀感改變並且關心，這是上下游最深的期盼。
看下一篇文章
看上一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