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道一為南嶽懷讓傳承弟子，以「即心即佛」、「平常心是道」弘揚佛法，並開創叢林制度，建立屬於自己的寺院系統。他所創立的洪州宗，在宋代發展出臨濟宗、溈仰宗兩大禪宗法脈。
文／陳羿緻
馬祖道一師承南嶽懷讓大師，在中國佛教禪宗史上，占有極重要地位。他繼承了菩提達摩祖師至六祖慧能大師以來「以心傳心」的宗旨，並加以發揚光大，衍倡「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等核心教義，強調內心覺悟才是通往禪道的途徑。
六祖早年就曾告知懷讓大師：「西天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曾預言：在你門下將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所指即為懷讓大師日後的入室弟子──馬祖道一禪師，而所謂踏殺天下人，則是指當時世上多為著相修佛的人，等到這匹駿馬一出，就會將這些人踩踏得七零八落；果然，後來馬祖道一禪師將源於世尊的禪宗正法大為弘揚廣傳，曾在江西廣設48處道場，座下並開展出臨濟宗和溈仰宗兩大法系。
磨磚不能成鏡 修行在心不在坐
然而，即使佛緣再深厚的累世修行人，若想修行成就，能否得遇證道明師傳承佛祖心印，仍是至要關鍵。參見馬祖道一禪師悟道的因緣，後人更能了解覓得明師的重要性；「磨磚成鏡」這個懷讓大師點撥馬祖道一的著名公案，也為後世修行者帶來相當重要的啟發，讓更多修行人了解「修行在心，不在坐」。
馬祖道一禪師尚未悟道前，幾乎不與其他人來往，每天從早到晚非常認真地坐禪。有一天，懷讓大師看他又在坐禪，於是問馬祖道一：「你每天坐禪是為了什麼？」馬祖道一回答：「我想要成佛！」
懷讓大師以磨磚不能成鏡為例，讓馬祖道一禪師明瞭如果沒有開悟，光靠坐禪是無法成佛的。
懷讓大師聽了，沒有多說什麼，卻走到外面拿起一塊磚頭，在馬祖道一面前開始推磨，馬祖道一覺得非常奇怪，便開口詢問：「師父，您為什麼要磨磚？」大師說：「我要將它磨成鏡子呀！」馬祖道一不解地問：「磚塊怎麼可能磨成鏡子呢？」此時，懷讓大師笑著說：「既然磨磚不能成鏡，坐禪又豈能成佛呢？」
馬祖道一接著又問：「坐禪不能成佛，如何才能成佛？」懷讓大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他：「如果駕著牛車在路上走，車子不動了，你是要打車呢？還是打牛？」他看馬祖道一還是心存疑惑，又繼續開示：「你從早到晚認真打坐，是想學坐禪、還是學作佛？若是學坐禪，禪不是靠打坐就能得到的；若是學作佛，佛也沒有一定的形象。」
至此，馬祖道一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身與心就像車與牛的關係，如果一直執著於身體表相的坐禪，而心沒有開悟，那麼不論坐多少年，都無法成佛；此後10年，馬祖道一就隨侍懷讓大師身側，參禪悟道。
這就是著名的「磨磚成鏡」禪宗公案，告訴世人相法修行不可能成佛，必須直指本心，才能見性成佛；這是1000年前聖哲明確呼籲世人正法修行的重要性，但是1000年後的現今，坊間大部分的修行團體仍然執著於唸佛、拜懺、誦經、持咒、靜坐等早晚課的修行方式，這種用意識修行的傳統窠臼，實質上就是相法修行，已偏離正法修行甚遠。
修行是靈性修行，成佛也是靈性成佛；但靈性不在地球時空，是超越地球時空，在無相實相的法界；所以懷讓大師才說「佛沒有一定的形象」。佛並不是我們看到法壇上雕刻佛像那樣的具象，而是存在於光電世界的智慧光體，必須透過禪宗正法專注禪定的方式，加上悟性的提升，才能與靈性契合，見證自己的佛性。
不能停在相法 禪在悟不在坐
所以，唸佛、拜懺、誦經、靜坐這種離開靈性的相法修行，是不可能見性成佛的；若沒有經過禪宗印心禪法的禪定專注訓練，以及自己悟性的提升，一般坊間的靜坐，甚至普遍於宗教界盛行的數息式禪坐，一樣都是相法修行，即使坐破了蒲團，也無助於見性。懷讓大師告訴馬祖道一禪師，「每天這樣禪坐，不可能成佛」道理即在此。
釋迦牟尼佛救世基金會總教授師覺妙宗明居士表示，六祖慧能大師曾經開示「禪在悟，不在坐」，禪定強調的不是坐，而是希望藉由在坐、靜、專注的過程，能夠有所開悟，進入寂靜的佛菩薩時空。
禪定過程中，要超越地球時空的人相意識，進入佛菩薩的心靈境界；如果能做到正定，進入阿賴耶識，才能真正得到力量。因此修行最重要的，是讓心常常住位在佛菩薩的時空，而不在於禪定時的坐姿或時間長短。
但這並不表示禪定不重要，就像禪宗第八十五代宗師悟覺妙天禪師曾經開示，有人因為六祖慧能大師所說的「禪在悟，不在坐」，就以為禪定不重要；但是因為一般人的根器不能與六祖慧能大師相提並論，世人的心經常容易雜亂，妄念叢生，必須藉由基礎禪定的練習，調伏心的專注，讓妄念不生，就有機會入定。
另外，覺妙宗明居士認為，修行無論是入定於佛菩薩的時空，或是了悟本心、見證本性，最重要的是要有明師帶領。他提及，悟覺妙天師父曾經帶領他見證阿彌陀佛的世界，但後來他自己想再進入那個時空，卻沒那麼容易達成；可見如果想靠自己禪定成佛，幾乎是不可能，否則世間千百億萬的修行人早都成佛了。
馬祖道一禪師。（圖片來源：維基百科／下村觀山所繪「臨濟宗高僧頂相圖」局部）
馬祖道一禪師的傳法特色，除了從許多相關的公案可以看出禪師接引的方式很活潑，特別生活化之外，他最常被後世提出探討的，還有「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的觀點。
在《馬祖道一禪師語錄》曾記載：法常禪師初參馬祖道一禪師時問道：「如何是佛？」馬祖道一禪師云：「即心是佛。」法常禪師聽了立刻大悟，了悟每個人都有佛性，只要能直指本心，就能成佛。
後來馬祖道一禪師聽聞法常禪師於梅山住山，想了解他開悟的程度，便遣派一名弟子前去試探：「你初參馬祖大師時，悟到什麼？」法常禪師回答︰「大師教我『即心即佛』。」
但派去的弟子接著表示，馬祖道一禪師後來對大家的開示已不同了，目前改成「非心非佛」了。法常禪師聽了，只說：「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弟子回去後，將對話一一稟告馬祖道一禪師，禪師聽了微笑說︰「梅子成熟了。」正式印可法常禪師已經開悟。
覺妙宗明居士解釋，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字面上看似不同，其實精神是一樣的。即心即佛的心是指本心（自性），不是意識心，即心即佛，是指自性原本即是佛性，只要直指本心就能成佛。
但如果心即是佛，為什麼成佛的人那麼少呢？那是因為本心深藏不出，而本心之所以無法現前的原因，是因為人的色身、意識思維不清淨，因此任何執著都要放下，自性才可能現前。此外，若執著於心即是佛，因而就不痛下功夫，不讓心清淨，則靠意識心是不可能成佛的。
「非心非佛」的另一層意義是，真正的佛法不立兩邊，而物質世界有陰有陽，有善有惡，是相對的兩邊；但佛是超越這兩邊之上，涵蓋了陰陽，卻不處於陰陽任何一邊。因此，悟覺妙天禪師經常提醒弟子，凡事要圓滿，不要對立；如果對立了，就不是佛法；所以處理人世間的人事物時，要站在更高的高度。
建立寺院 開創叢林制度
出生於唐代的馬祖道一禪師，對中國佛教禪宗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建樹；禪師之前的禪宗祖師，修行方式多沿襲印度的托缽行腳，沒有自己固定共修的寺院，但從馬祖道一禪師開始，因為門徒眾多，於是開始建立屬於自己的寺院系統，制定管理規矩。所謂「馬祖創叢林，百丈立清規」，就是馬祖道一禪師創立了叢林制度，其弟子百丈懷海再把僧團寺院組織發展得更完整。
因此，馬祖道一禪師對後世禪宗的影響廣泛，當時禪師門下極盛，號稱有「八十八位善知識」，法嗣139人，其中以百丈懷海、南泉普願、西堂智藏最為聞名。同時，馬祖道一禪師所創立的洪州宗，在宋代發展出臨濟宗、溈仰宗兩大禪宗法脈，其中臨濟宗一直傳承並盛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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