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都市復育螢火蟲　驚豔國際

台北都市復育螢火蟲成功，創下全球首例，今年打敗中國與澳洲取得2017螢火蟲國際年會主辦權，不僅突破外交困境，也為低迷不振的觀光產業找到出路，發展深度生態旅遊，兼顧生態保育與經濟發展，將台灣之美推向國際。

文／吳宥姍　攝影／顏志倫、張紫芝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杜牧《秋夕》

杜牧《秋夕》一詩以賞螢、觀星帶出初秋夜晚寧靜、安祥感。

賞螢、觀星，過去是唾手可得、理所當然的事，但曾幾何時，對都會區的人而言，竟成了一種奢求的幸福。

螢火蟲「火金姑」，過去是台北地區的原住民，但隨著都市化與土地開發，逐漸消失蹤跡。

螢火蟲消失於都市之因

有台灣生態教父之稱，台大昆蟲系名譽教授楊平世研究，螢火蟲消失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幾點：

1.棲地遭破壞
人類大量開發土地，改變或破壞螢火蟲的棲息地，讓螢火蟲退縮至郊區、山邊。台北四獸山、木柵、內湖山區等未開發之地，成了螢火蟲的避難所。

2.人工光源帶來衝擊
人工光源影響幼蟲活動、干擾成蟲求偶行為，螢火蟲遇白光會離開，但因飛翔能力弱，可以逃避的地方有限。

3.河流、溝渠水泥化
河道、溝渠的土堤，是螢火蟲化蛹和雌蟲產卵的地方，水泥化河岸不適合幼蟲化蛹與雌蟲產卵，螢火蟲族群自然逐漸消減。

4.農藥、除草劑使用
各種殺蟲劑、除草劑直接毒害螢火蟲，也間接影響螢火蟲的食物來源，經常使用農藥的地方，螢火蟲難以存活。

5.水汙染造成環境劣化
家庭、工業、農業廢水，危害棲息其中的螢火蟲幼蟲，和賴以為生的螺類及水生昆蟲，水汙染的地方往往看不到螢火蟲。

6.引入外來種
水棲螢火蟲以螺貝類為食，外來食蟲性魚類及螺貝類可能對螢火蟲，及其獵物產生不利的影響。

產官學合作　螢火蟲重現都市

長期關注自然生態保育，全聯實業董事長林敏雄與企業界朋友共同合資，成立大安森林公園之友基金會，自2013年起開始關注螢火蟲的復育，邀請台大5位專家學者加入，由過去曾在台北木柵永建國小，有復育螢火蟲經驗的台大教授楊平世主導、偕同植物生態專家郭城孟、地質專家陳文山、水文專家張文亮、氣象專家林伯雄進行螢火蟲復育。

楊平世於1996年即開始進行螢火蟲棲地保護，2年前於台北木柵萃湖畔復育螢火蟲，當時由文山社大發動上千名志工，花費1年時間，整治萃湖，徒手挖除汙泥、清除外來種、淨化水質，也在萃湖底下另一溼地進行棲地復育，建立棧道避免遊客直接踏上棲地。

此次復育相當成功，去年產出了3、4百隻螢火蟲，今年已發現超過5百隻，種類除了黃緣螢、還有黑翅螢、紅胸黑翅螢，萃湖是目前台北螢火蟲數量最多的公園。

楊平世坦言，起初在大安森林公園復育螢火蟲令他有些遲疑，因為木柵永建園區有高大的樹木、林蔭，但大安森林公園園區空曠、四周廣設路燈，每天上萬人次進出，人為干擾多，復育螢火蟲具相當難度。

黃緣螢為台灣水生螢火蟲中最常見的品種，雙翅間有黃色的線條，生長於平地、低海拔地區，喜歡棲息於水流流速較緩的水域，以水中螺貝類為食，發黃色閃爍光。

任意復育螢火蟲，可能嚴重影響生態平衡，過去人類常引入不屬於當地的外來物種，最後反而破壞當地的生態。但本次復育的黃緣螢，原本就屬台北盆地往昔常見的螢火蟲，大安森林公園附近過去有「螢橋」之稱，顧名思義，就是指螢火蟲很多之地；本次復育讓螢火蟲回家，經過楊平世審慎的評估。

暌違24年　螢火蟲重返台北大安

野放族群如果沒有妥善控制，容易造成基因汙染，即使是相同品種，因居住地南北的差異，基因也有些微不同，本次野放的黃緣螢選自鄰近的木柵永建園區，是較為安全的作法。

大安森林公園之友基金會認養園內小型生態池，擴建整修後，於2016年1月，以市民教育方式野放螢火蟲，讓祖父母、父母帶小朋友共同參與野放螢火蟲幼蟲的活動，令民眾產生歸屬感，才會愛護棲息地。因為破壞容易，但重建需上千萬經費，耗時費力。

大安森林公園復育螢火蟲令楊平世承受相當大的成敗壓力，因此野放後，天天駐守生態池，進行棲地監控。2016年4月1日，一隻螢火蟲成蟲閃爍微光於池畔出現，令楊平世鬆了一口氣，而後陸續發現7、80隻成蟲出沒；暌違24年，螢火蟲重返大安，台北市成為全世界高人口密度的城市中，唯一能把消失的螢火蟲找回市區的城市。

台北大安森林公園小生態池現況。(圖片提供：台大昆蟲系名譽教授楊平世)

台北市長柯文哲上任後，致力營造台北成為生態城市，過去台北市公園多以景觀化為主，外來物種、路燈、水泥地多，而生態化則是以原生植栽，讓都市的小動物、植物能夠棲息，維護棲地的自然生態。

柯文哲指出，台灣目前外交處境困難，本次產（全聯、大安森林公園之友基金會）、官（台北市政府公務局、公園路燈處）、學（台大）界共同努力，打敗中國、澳洲脫穎而出，取得「2017年螢火蟲國際年會」主辦權，實屬不易。

自4月24日起，一連舉辦3天國際研討會，全球100多位專家學者齊聚台灣，許多人首度來台，楊平世團隊率領全世界的螢火蟲專家前往大安、木柵和榮星花園賞螢，接著到春螢勝地──阿里山，舉辦茶席招待貴賓，結合台灣茶藝、原住民藝術與賞螢活動，雨後螢火蟲飛舞於茶席間，相當具有禪意。

小小螢火蟲成功行銷台灣，令外國人留下深刻印象。目前楊平世所指導的復育團隊，協助全台灣進行賞螢活動，250多個賞螢景點，估計每年可創造300億商機。

發展生態旅遊　賺永續觀光財

目前陸客來台人數銳減，觀光產業大受影響，因而被戲稱為「觀光慘業」，楊平世希望將台灣賞螢活動推向國際，建議政府發展深度生態旅遊，讓遊客多停留幾天，深入體驗當地文化。

例如阿里山陸客減少後，許多民宿靠賞螢季賺錢，結合台灣茶文化、原住民文化與當地美食，在地商家也可以賺更多錢，一改過去蜻蜓點水式走馬看花，一條龍式購物，賺錢的仍是連鎖與大陸企業的觀光生態。

楊平世認為，台灣已經和日本同步，賞櫻後接著賞螢，可以借鏡日本經驗，由社區組織、管理、保育棲地，收取適當費用，利用這些生態資源，吸引國內外遊客前來觀賞、消費，創造社區收益，將棲地維護好，子子孫孫都能賺取永續的觀光財。

台灣有相當多生態旅遊資源，除了螢火蟲，還有蝴蝶、鳥類（如黑面琵鷺、紅尾伯勞）、海豚成群飛躍，更有如東北角、月世界等世界奇景，如能吸引國際觀光客，將帶來人潮與錢潮，振興台灣觀光產業。

楊平世關懷生態保育多年，發現螢火蟲及各種小動物要的並不多，只要我們能讓出一塊自然的棲地，或開創一個能持續經營管理的空間，不但螢火蟲回來了，蛙類、鳥類、蝴蝶等小生物也會隨之出現。

悟覺妙天禪師指出，世界上所有一切生物，都有自然的生命，而這生命體也應該有自由自在的生存空間，不應受到破壞或損傷。當人類開始注意大自然的生態保護，就是禪智慧的展現。

正法修行，必須具備宇宙觀，要認定地球的生命體是一個共同體；全球的生態也是如此，都具有平等性，具有足夠的生存空間，互相幫助，互相關愛，這是佛陀的精神，佛陀的理想，也是佛國淨土的境界。

台灣有豐富的生態旅遊資源，將棲地維護好，能吸引國內外遊客，振興觀光產業。圖左上至右下：海豚、黑面琵鷺、青眼蛺蝶、翡翠樹蛙。（海豚圖片來源：東北角之友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