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柿子，總不免讓人聯想到柿子與柿餅的故鄉——新竹縣新埔鎮。但也許很多人不知道，這裡其實也是全台唯一發展柿染工藝的根據地。
文／溫欣儒
圖片提供／新埔柿染坊
每年過了盛夏，新竹縣新埔鎮都會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柿子香。柿子是秋季的時令水果，也是新埔當地的特產。早期，由於柿子產量過剩，無法銷售，常會出現腐壞問題；後來當地居民為了消化剩餘的柿子，便製成柿餅、柿霜等各種天然加工食品，漸漸地，柿餅加工業就成為新埔聞名全台的產業之一。
到了2005年，新埔又迎來「柿染」產業的發展契機，那是一個偶然的機緣，當年，新埔鎮公所科員蔡小姐與輔導團隊一同前往柿餅加工區參訪考察，蔡小姐意外發現園區內的柱子和門簾上有許多深咖啡色的印記，詢問之下才得知，那是經年累月的柿汁掌印。
早年，柿餅的製作完全依賴人工，年紀大的工人因為行動不便，常會坐在柱子旁邊進行削皮工作，以便起身時能扶著柱子，因而在柱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柿汁掌印。有趣的是，那些柿汁掌印經過日積月累的風吹、日曬、雨淋，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明顯。
歲月痕跡 催生柿染工藝
看著那些斑駁的歲月印記，蔡小姐頓時有了將柿汁開發成染料的想法，不過當時台灣並沒有人知道柿子可以製成染料，因此她便找了精研植物染多年的陳景林教授，邀請他為新埔當地的社區媽媽指導柿染，並開設柿染班培訓課程，傳授她們染織的相關技藝。
數年後，新竹縣柿染文化協會終於在2010年正式成立，同時也設立了新埔柿染坊，成為台灣柿染工藝的重要推手。
柿染，可說是一項既典雅又時尚的綠色工藝。新埔柿染坊統籌彭怡慧表示，柿餅在製造過程中因為需要削皮，所以每到柿子盛產季節，柿餅加工區都會產生大量的廢棄柿子皮，加上夏末颱風多，柿子會因颱風而發生大量落果，不但無法食用，也使得農民損失慘重。
為了不浪費這些天然的柿子皮與落果，柿染坊除了向柿餅加工區回收柿子皮，也向農民收購落果，一方面減少農民損失，一方面可將柿子皮及落果加以利用，轉變成資源，提煉出純天然的柿染料，開發柿染生活工藝品。
從柿子萃取天然色素
彭怡慧表示，台灣柿子分為澀柿和甜柿兩大類，柿染料主要是使用澀柿萃取，如牛心柿、石柿、筆柿等，因為這類杮子含有較多的單寧酸和膠質，布料在經過柿汁染色後，可呈現出耐洗、耐曬及不易褪色等3大優點。
冷染是使用未成熟的青柿果肉榨汁製成染料。
柿染可分為冷染與煮染兩種染法，不同的染法會選用不同的材料，冷染一般會使用7月未成熟的青柿果肉榨汁，封存1～2年待柿汁發酵成熟後，再應用在染布上。
煮染則是選用製作柿餅時削除的柿子皮去熬煮，煮成一鍋混濁的湯汁後，濾除渣滓，將布料與柿汁一起滾煮，染勻後，再使用明礬、醋酸銅或木醋酸鐵等定色，進行色澤調配，例如明礬可讓布料變得粉嫩、醋酸銅會使顏色轉成深咖啡色、木醋酸鐵能將色調轉成灰黑色等。
冷染與煮染所染出的布料，也會呈現出不同的軟硬度，前者比較硬挺，適合製成包包、提袋；後者則比較柔軟，因為柿汁中的膠質在熬煮過程會逐漸消失，所以一般會製成服飾。
此外，柿染坊也會結合刷染、繪染、綁染、抓染等不同技法，讓作品的層次感更多元。
太陽之染 染出大地色彩
由於柿汁具有豐富的天然單寧酸，因此與其他植物染相比，柿染的成色過程除了會受柿子的成熟度和布料所影響，日照時間也是決定柿染顏色的主要關鍵。
刷染技法是使用筆刷沾取柿汁在布料上作畫。
「柿染會愈曬愈顯色；」彭怡慧說，「但其他植物染卻不能直曬太陽，反而需要特別選地方風乾。」這是因為柿汁中的單寧酸在經過太陽曝曬後，會出現氧化現象而轉色。
此外，隨著陽光強度和曝曬時間，柿染的顏色也會出現不同的大地色，如土黃、黃褐、深褐、焦褐、灰黑色等等，甚至還能仿出皮革的色澤質感。也就是說，想要深一點的顏色，如咖啡紅或沉重的深褐色等，染布在陽光底下曝曬的時間就要久一些。因為這個緣故，柿染在日本素有「太陽之染」的美譽。
不過，由於染布會隨著日照時間及陽光強度而產生變化，因此無論是顏色的控制，或是作品的設計發想，對彭怡慧及團隊來說都是一大挑戰，因為染完的顏色可能與初期的設想有些落差。
年輕新血加入 帶動當地觀光
近年來，新埔柿染坊因為有年輕人的加入，轉型開發許多各式各樣的柿染文創藝術品，推展柿染工藝，同時也帶動了柿染坊周邊的產業發展，吸引不少遊客前來。
彭怡慧回憶，過去柿染坊曾與在地店家合作，設置集章活動，在合作店家擺放印章，串聯一系列活動，讓民眾參與並蓋章，集滿後就可以到柿染坊換取禮物。
「參加者除了可沿途認識新埔的特色小吃及文化，也可以對柿染工藝有所了解，大幅增加了柿染的曝光度及宣傳效果。」彭怡慧說。
此外，年輕人進駐後，也開始經營臉書粉絲專頁，參與創意市集活動及舉辦柿染季等等，甚至還發展出「KirKir」副品牌，走簡約時尚風格，進攻年輕人市場。
彭怡慧提到，以往因為柿染坊沒有設計師，所以在商品設計上，多少會參考別人的設計再進行修改，但如今他們已有自己的設計師，且也陸續設計出各種不同風格（如文青風、淑女風等）的服飾，或像鯛魚燒手枕、小錢包等小物，結合多種不同的素材和文化元素，提升商品的設計質感。
去（2021）年因為新冠疫情影響，全台產業都受到衝擊，不少店家都開始發展線上通路，柿染坊也不例外，他們特別推出DIY手作柿染體驗包，讓民眾可在疫情期間透過網路訂購，輕鬆在家動手玩柿染，創作自己專屬的柿染包袋，並藉此推廣柿染工藝，讓更多人認識台灣的柿染產業。
早年，新埔一直是全台主要的柿餅製作地區之一，如今已成為發展柿染工藝的重鎮。柿染的開發，除了讓這裡的廢棄柿子皮和落果有了新價值，同時也幫助農民增加收入，甚至還促進了新埔當地的觀光產業。來到新埔，不妨走訪一趟柿染坊，感受一下杮染的獨特魅力吧！
柿子除了食用以外，還能提煉成染料，發展為柿染手工藝品及各種充滿療癒感的生活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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